每个公祭日,我都会想起15年的自己。如果要说那是在孩子心中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,未免有些过于残酷。但15年,那个我还在初一,懵懂的年纪,第一次参观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。也是在同一年,我第一次看到了一些极其残酷而又痛苦的事情。原本在一个孩子的心中,好坏只是简单的划分,好人总会打败坏人,而坏人也最多是踩着好人的头,说着一大堆例如“我要毁灭世界”之类的中二的话。但南京大屠杀的人性之低劣,军国主义之败坏让年幼的我心里划上了一道伤口。那时,我们每天有一个作业,在一个本子上写上想与老师交流的事情和话。于是,在那个公祭日,我带着愤怒,在本子上用幼稚的语言书写了我的控诉 :
“你们为什么不敢承认?”
写到动情时,抹着眼泪和鼻涕继续动笔。这在旁人看来有些好笑的行为,却包含着我当初全部的感情。因为每当我想到那些死亡的同胞,想到大屠杀纪念馆里那些黑白照片里还笑着的老奶奶,想到被剖腹取子的孕妇,想到把人当动物一样虐杀的日军,我的悲伤与愤怒便控制着我。那些血腥,低劣的画面本应该成为孩子的梦魇,但那时却成为了我笔下的力量。
山川异域,不共戴天!
在成长的这近十年时间里,我曾无数次迷茫过自己的方向。但每当我想起这段历史,我依旧会回到那个很多年前的孩子身体里。最原始的愤怒,最根本的仇恨,这就是国仇,血恨。
随着自己长大,慢慢发现舆论战的残酷。这样一段血海深仇的历史,有些人居然试图掩盖他。如果不是难民回忆录之类的书籍的出版,可能又要被光辉的笔录所书写去,换成西方那套漂亮的语言:“只不过是中国个人的臆想罢了。”
母告我汝等过江之翌日,在汝处看门,南京陷落,日兵挨户检查,进门时有一兵因言语隔阂无法传达,该兵酒后手持刺刀向我索钱,我用手表示身上没有钱,该兵气忿之下用力一推,将我推倒地下,险遭非命。未逾片时对门与隔璧(壁) 被该兵用刺刀接连戳死,两人当时血流如注,尸身横倒地下已多日,经地方人收殓抬埋。日兵凶恶毒辣,言之历历可畏。所见公路两旁房屋破坏,无一完整,田间死尸垒垒,或卧或仰,晒得黑而发赤,群犬争食。”
这是难民回忆录里的内容。美籍华人张纯如,毕生将自己献身于南京大屠杀的记载与还原。但由于历史太过于残酷,包括但不限于砍头,活焚,活埋,分尸等等。成书后,她很快遭到日本右翼势力的报复和骚扰。最后,她在抑郁症的折磨下选择了自杀。
宏观叙述和抒情从不会给人以切肤之痛。真正具有震撼力的是那些个人的故事。虽然细微,但可以被理解,被感知。在读到这些普通人的故事时,我仿佛就自己身处于地狱之中。只是简单的共情和换位思考,便足以让我也感受到针刺一般的痛苦。如果南京大屠杀的仇恨只在心上如粉笔作画,擦之而去,那只是因为还没有了解那些故事。对于人类最悲伤的苦难的感同身受,会让人牢记这份残酷的历史对于中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“无穷的远方,无数的人们,都和我有关。”忘记历史就是二次屠杀,历史虚无主义需要被扼制在摇篮之中。若过去不再照亮未来,历史便会失去他的效用。今天的南京一片繁华,但这里也曾是人间炼狱。今天的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东方,但也曾在列强的侵蚀下伤痕累累。
所幸的是,每当我想起这段历史,我的内心依旧会像多年前的冬天一样剧烈的波动。我的心依旧和当年的人民群众联系在一起,品尝他们的苦难,并携带着继续前行。
“谁忘记历史,谁就会在灵魂上生病!”
写到这里,依旧是红了眼眶。愿同胞们得到安息。